“祝陛下万寿无疆。”
听着玉阶下百官的朝贺,韩朗脸上笑容不改,眼中却带着一季春风也融不了的冰寒。
多熟悉的一句话,只不过换了个称呼。
当初那人倚在病榻上,眉眼带着讥诮笑意,轻飘飘几句话后决然赴了黄泉。
皇帝的寿辰本该举国欢庆,韩朗却在受百官朝贺后取消了晚宴,他本就是个任性之人,成了帝王也一样。
韩朗一步步登上城楼,看着城中万家灯火,暖光的光映不到眼底。
“你说人生从来便是苦海,在这苦海中你让我送林落音一个国泰民安,却偏偏和我生死不容。”
“华容,你真是……好得很……”
韩朗垂下眼睫,指尖抚上城墙,一句低语被风吹散。
“华容,我若说我后悔了,你可信?”
翌年春,天下太平。
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极尽风流,韩朗来了兴致,对着满园春色画了一幅扇面。
阳光下斑驳花影中,白衣玉带,远远望去,还似旧日少年。
停了笔,突觉少了些什么,沉吟片刻,提笔落字。
字成,韩朗看着未干的墨迹怔了神。半晌,掷了笔,一脚踢倒旁边一盆艳丽牡丹,盆碎花残,桌面上摆放的东西被扫落在地。
伺候的宫人跪了一地,韩朗未发一语拂袖而去,流年赶到之时只看见白色的衣角隐入回廊。
流年走到那盆支离破碎的牡丹旁,拾起落在地上的折扇,扇面虽已被墨污了,题字却依旧无比清晰——
“殿前欢”
流年幽幽叹了口气,吩咐旁边的宫人道:“收拾了。”
殿前欢。
这三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,狠狠扎在韩朗心口上,兵不血刃,却瞬间让他溃不成军。
殿门紧闭,韩朗站在有些昏暗的大殿中,像一尊雕像。
良久,他抬手捂住眼睛低笑出声,笑声掩不住的苍凉。
“韩朗,今日种种,皆是你自找的,你自找的……”
殿外,流年转身抬头望向天空,手中握着被墨迹污损的折扇。
这苦海,何时才是尽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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