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槿

你好呀,这里六月槿,谢谢你能来!

——我曾堕入地狱,是他让我重新窥见天光。


长庚是不喜欢喝酒的,若不是顾昀亲自倒的酒,今夜的中秋晚宴他也能滴酒不沾。

宫宴散后长庚被顾昀神神秘秘拉到偏殿的小花园中,水边月下摆了桌案,案上除了月饼瓜果还有几盘普通的家常菜。

顾昀拉他坐下,解释道:“方才的是宫宴,这个呢,叫家宴,只有我们两个。”

夜风中弥漫着甜甜的桂花香,长庚低声唤了一声:“子熹。”

顾昀倒了一杯酒递过去,笑道:“这可是我珍藏好久的佳酿,尝尝,比宫宴上那些酒好喝多了。”

长庚一饮而尽,觉得和方才宫宴上的酒差不多,点头评价道:“尚可。”

顾昀挑眉,从另一个酒壶里又倒了一杯,道:“再尝尝这个,五十年的梨花白。”​

长庚继续一饮而尽,依旧觉得和上一杯没多大差别,颔首道:“不错。”​

​看他这个样子顾昀就知道他什么都没尝出来,自己倒了一杯,慢悠悠品了一口,叹道:“暴殄天物啊。”

顾昀虽是武将,却实实在在是个风雅之人,从他选的地方也可以看出一二,对月临风,映水照花。

长庚也不是不懂,他只是不在意,除了和顾昀有关的,似乎并没有什么再值得他花百倍心思去关注。

长庚抬眸看着顾昀,穿过十丈软红,隔着朦胧花影,突然忆起少年时策马过长街的画面,不觉低吟道:“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”

顾昀“啧”了一声,道:“这还没老呢,就感慨上了。”

长庚道:“子熹,我从未见过你少年时的模样。”

顾昀一愣,而后笑得神采飞扬,眉目间月华流转,道:“能是什么样,我少年时就是西北一枝花,当然现在也是,等以后七老八十了也照样是。”

长庚柔和了眉眼,笑着摇了摇头,低低应了声。

少年啊,本该锦衣风流,仗着年少轻狂,无所顾忌,轰轰烈烈走一趟江湖路。只是,无论是长庚还是顾昀,生平所历,肩上所担,都容不得他们轻狂放肆。

少年弟子老于江湖,只剩月夜里偶然的怀想。

明月流光,鸳鸯帐暖,被翻红浪。

长庚站在一片黑暗中,冰寒刺骨,不知道要到哪里去,该到哪里去。

一瞬间的茫然失措后一丝光芒突然出现在前方的黑暗中,有人站在黑暗尽头向他伸出手。

他朝着那一线光明走去,一步一步,走过遍地荆棘,终于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握住那双温热的手。

猛然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枕边人恬静的睡颜,昏黄的烛光透过罗帐,更衬得眉目如画。

长庚突然安了心,支起手臂,目光一遍遍描摹这无比熟悉的容颜,温柔得似十里春水。

顾昀今夜酒喝得多了些,迷迷糊糊睁开眼,含糊道:“大晚上不睡觉,看什么呢?”

长庚笑了笑,眸中似落了万千星辰,柔声道:“天光。”

顾昀打了个哈欠,眼底漾起一层朦胧水雾,懒懒道: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快睡觉。”

长庚俯身拥他入怀,在眼角处落下轻轻一吻:“好。”

黑暗中孕育着黎明,长夜总会过去,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。

“顾子熹,你就是我的天光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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